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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弘志表】
惯宣罹辜而弃诗书既二年矣,此间放纵乎日康娱,久紊乱而使心完丧。又接物待人,感慨纷纭,心中自有忿懑难平,事事悯怆悲然。终喻己之不似向日彰明自得、烨然有神,遂作斯文缀旧时笔墨,光陈年字迹,追遗情以表壮志。
祖训云:人生十年晉幼學。此父兄警诫子弟勤学,毋譸老无所成之教也。仆谨遵其诲,迺至数载词赋,谙识名家篇章。曾不知思有所不及,虑有所不逮,于是短目蔽障,傲慢生焉,是以受挫,逐返乡野。虽处版筑之间,操圬梓之业,犹以为乐道而志不减。然则筋骨衰疲,怠漫尚加,惟恨未蹈前贤之工读以穷理,仅钞得简要段落,仿效古文章法已矣。而今有岁馀。
是始嗟叹:又一年、雨靡靡。翻旧日箴签,却书道:“人生贵得何物,要活存而不忘。心心念念,诵诵思思,是痴也。谁解不能?心已醉死,何乎所学废矣?更增徒然。实在无以为饰,自始泪下。”“是时惯宣恸哭涕下,衣袖湿透,再念往事而号之不得。乃自怜青衣,恨已白发。于是乎天际之高远、地广之深厚,不能惜之一毫。”阅毕,惯宣悍然危襟正坐,瞭然光景历历。
爰扪心自问,疾声呼啸:奈何?奈何!
将淫诞萎心,索财求色,尽娱偷欢,旁落大志乎?岂游戏以恣意山水,志怪以嘲讽市井,而瞽目于真理,拱手于正义耶!非也,然则奈何!若迹曩之孤瑰,失今之纯谦欤?微言不震九天,高谈不下黄泉。竟肆以妄自菲薄,争理毁德焉?非也,然则奈何!夫当放之时,岂同学愕容,先生垂颜之可幽怨乎?虽千叹万息,日短随化犹不能使释怀乎?非也,然则奈何!泛于曲罢之词,滥于谈笑之宴,而工儿女之情诗,以为终身之大事。不喻至赜之修美,遂昧务实之潜心。须知宁心深造,方为真知灼见。少年有志当自立,白头苍朽无悔时。
故上苍不悯,豪雨直下,于是赋以怀听之不聪,撼以修德之内和。憔容暗淡,戚戚失色。目无精神,缄口若各。步乎庭园,沐于甘泽。訇然雷光,默然不克。普环宇如凝结兮,昂玄天嗟秘妙。迈微跬身仰倾兮,临阡陌惟幽奥。广张怀以接受兮,路茫茫忽疾跑。欲立志于格物兮,高振臂而呼啸。除湿衣膊赤坦兮,声嘶竭切齿皓。岂年岁之不与兮,气益盛芳华好。
萧萧雨降,梧桐树摇。居根不移,松柏枝茂。将淋沐洗吾秽兮,请凯风吹我污。感壮烈脚蹇跛兮,羌诚恳使回途。愿涉足终致远兮,渐旦明霞可睹。持有道恒此志兮,指前路为奔赴。创砺弥深,志则愈坚。投身巨洪,立定其间。路虽曼曼,以日以年。心中光明,方露悦颜。
粤是以喻,知道何方。允修自克,德惟孔光。上锡行健,萋萋无惘。洵功信善,馈而呈康。今弱冠者,书生小子,惯宣北向称谢而再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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